豆荚成熟后会自动爆裂,弹出种子,这种传播种子的方法叫做弹射传播。

  看到熟透的豆荚猛然爆裂,怀仁人会说“卞了”。

  怀仁话里的“卞”,就是“爆裂”的意思。比如:

  皮肤因受冻而裂开,怀仁话叫“皴”(音cun),也说“卞趔子”。

  墙体开裂,怀仁人说:“卞绽”。

  “卞”本字是“迸”。

  “迸”本义“散走也”(《说文》)。引申义有“爆开,断裂”。

  “迸”之读音,《说文》:“从辵并声”。其在郑张尚芳《上古音系》中,拟音为“pre:ngs”。《广韵》:“北诤切”。中古拟音“prengh”(古韵罗马字)。《蒙古字韵》拟音“peng”。普通话:“peng”。其中的“p”声为国际音标,转汉语拼音为“b”。

  笔者曾提出,上古音系复声母中的后垫“r/l”,在汉字读音单音节化的进程中,存在四种演进趋向。一是声干与垫音分离。如以“各”为声旁的汉字(古声kl/gr),各、搁、格、阁、胳等字读“g”声,落、络、洛、骆等字读“l”声。二是通转,即许慎所谓六书之一的“转注”。如“考”与“老”(古声“khl”),“冰”与“凌”(古声“pr”)。三是垫音消失。如“棒”,古读brong(方言“不浪”)。“排”,古读breil(方言“一排”曰“一不溜”或“一摆溜”)。四是转化为介音“j/i”或“w/u”。如“俭”,古音“gram?”。算,古音“slons”。

  “迸”字读音在单音节化过程中,兼具上述第三和第四两种情形。在普通话里,垫音“r”消失,读作“beng”。在部分方言区垫音“r”则转为介音“j/i”,读若“bian”。

  前文所言“卞绽”的“绽”字,在怀仁话里也存在文白两读。文读曰“zhan”,白读曰“lie:n”。“卞绽”也说“bian-lie:n”(注意其方言韵尾有一个不易察觉的鼻音)。有言“lie:n”就是“裂”。实际上,“绽”与“裂”是两个关系非常密切的汉字。我们不妨将其本义和上古读音放在一起,作一比较:

  裂:《说文》:缯余也。本义“裁剪后的丝绸残余”(即方言所言“布剔聊”)。上古音“red”。

  绽:《说文》作“囗”,“补缝也”。本义“衣服裂开”。上古音“rde:ns”。

  “裂”在三国魏时张揖编纂的《广雅》中,意为“裁也,分也”。应为本义“裁剪后的丝绸残余”所引申。而“绽”的本义就是“衣服裂开”。其普通话读音“zhan”是上古“rde:ns”前冠脱落,并沿着“舌头>舌上>舌尖后”的音链转移,由“dens”>“tranh”《广韵》(古韵罗马字)>“dzan”(蒙古字韵拟音)>“tsan”(中原音韵,宁继福)>zhan(普通话)演进而成。而在部分方言区,可能存在前冠“r”重读,并将声干淹没,读“re:ns”音。“r”转“l”并增介后读若“rjen”。

  所以,笔者认为,将方言里的“卞趔”认为是“迸裂”或“迸绽”的古方言变读,都是可行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