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想亲亲》是一首具有浓厚地方韵味的山西民歌。其中的“想亲亲想得我心花花花乱,煮饺子下了一锅山药蛋”,活现了主人公因思恋而走神的场景。其词以“煮饺子”的不专注凸显“想亲亲”的专注,产生了意想不到的艺术渲染力。

  如果这时候将二毛眼植入场景,用怀仁话提应提应主人公:“嗨,嗨,慕啥哩?”

  好蛋蛋的艺术氛围,一下成虎八害了。

  方言里,“慕”所表达的就是“谋求,致力于(某事)”。如:

  那人一根筋,慕住一件事不放(手)。

  三黄毛打台球,就慕住个黑八。

  这里的“慕”是方言借字,只起记音作用。其本字“务”(骛),普通话已转入“wu”音。

  “务”,《说文解字》:“趣也”。段注:“(务)趣也。趣者,疾走也。务者,言其促疾于事也。”《广韵》:“事务也,专力也。”《汉语词典》言其本义为“致力,从事”,表示要致力于某事。如《吕氏春秋·察今》:“非务相反也。”《战国策·秦策一》:“欲富国者,务广其地。”《过秦论》:“务耕织。”又如:务穑(务农);务本(专心致力于根本);务外(谓研究学问,只致力于表面,不求深入)等等。“务”义可引申为“谋求,追求”。如白居易的《寄唐生》:“不务文字奇。”此义与“骛”通用。怀仁人常说的“不慕正经的”,就是普通话所谓“不务正业”。

  在汉字读音演化过程中,唇音声母的转化(分化)大致是由重唇转化(或分化)出轻唇音。具体为重唇“b/p”>轻唇“f”;重唇“m”>轻唇“v”(普通话统一到圆唇“w”)。这方面的例证多不胜数。如“诬蔑”之“诬”,古读“ma”音,故方言有“马蔑”一词。“马”为“诬”古音所寄。再如“自刎”之“刎”,古读“mein”,故方言有“自抹”一语。“抹”为“刎”古方言音所寄。再如古汉语常用否定词“无”、“勿”,古声皆为重唇“m”。元代以后声母转入轻唇“v”,才以“没”代替。“没”之本义为“沉没水中”。

  具体到“务”字,其在上古音系中读“mogs”。中古《广韵》读“myoh”,《蒙古字韵》转入轻唇“vu”,普通话统一为圆唇“wu”。不难看出,在上古和中古时期,“务”之读音并非单音节,起码也是“一个半音节”。怀仁人常说的“慕乎”(义为“谋求”),实际是唐宋时期“务”字的读音“myoh”。

  “骛”字的读音变化大致与“务”相同。也经历了“mogs”>“myoh”>“vu”>“wu”的演化进程。只不过在轻重唇声母的转化上,稍滞后于“务”。《蒙古字韵》中的“骛”,既读“mu”,也读“vu”。“骛”之本义为“纵横奔驰”。《汉书·音义》:“直骋曰驰,乱驰曰骛”。怀仁话有“抹奔(子)”一语,实际是“骛奔”(“奔骛”的倒置),义为“无目的地乱跑”。

  “骛”作“追求,谋求”义讲时,与“务”通用。实际上,其“追求,谋求”之义,是以通假字的身份获得的。如心无旁骛、好高骛远、心骛八极等等。

  怀仁人常说:“任何事情你得慕恁,不慕就啥也闹不成。”

  翻译成古文:凡事务之,不务则不成。